2020年2月28日晚，法国电影的最高荣誉——凯撒奖（César du cinéma）开奖。它创立于1976年，主要是为了表彰前一年度杰出的法国电影，被誉为“法国的奥斯卡”。

当晚，荣膺过凯撒奖最佳女演员的芬妮·亚当（Fanny Ardant）、嘉莲·维雅 （Karin Viard）等优雅依旧。

新生代女演员阿奈丝·德穆斯捷（Anaïs Demoustier）、琳娜·库德里（Lyna Khoudri）及塞莱斯特·布伦奎尔（Celeste Brunnquell）等都期待着在当晚收获表彰。

最抢镜的要数夏洛特·甘斯布。她带着伤腿，拄着拐，依旧顽强地来到现场。右脚还穿着细跟高跟鞋，也是real拼了。

（想了解她更多，点击阅读：唱柠檬乱伦，演女性瘾者，她用疯狂摘掉简·伯金女儿的标签！）

不过，虽然有一众明星加持，当天的颁奖现场并不太平。说到这个，我们就要先知道一个人——罗曼·波兰斯基（Roman Polanski）。

他是犹太裔法国导演，拍出过《钢琴家》、《影子写手》等电影佳作。1977年，他在美国因性侵13岁少女萨曼莎·盖梅尔而被逮捕。他承认“与未成年人非法性交”，但声称得不到公平审讯，并成功在1978年2月1日逃往法国。这一逃，便是40多年。

在这些年里 ，他继续拍摄电影，出现在公众面前，而且频频获奖，激起了无数的抗议。

许多人为了抵制罗曼·波兰斯基而拒绝参加有他作品提名的电影节和颁奖礼。此次在凯撒奖提名的影片《我控诉》（J'accuse）在法国上映之时，法国发行方更是因为民众，尤其是女权主义的抗议，不得不取消了电影的首映礼及后续相关宣传。而凯撒奖颁奖颁奖当晚，波兰斯基也因为抗议声纷纷，决定不参加颁奖典礼。

虽然人不在现场，但当天，波兰斯基还是获得了最佳导演奖。结果宣布，观众席内出现骚动，曾经的凯撒奖影后阿黛尔·哈内尔（Adèle Haenel）更是率先起身离场。一边走，还一边喊着：“这真是一个耻辱！（C'est une honte !）”

气愤难平的她到了大厅后，更是鼓掌，讽刺地高喊：“万岁恋童癖！好样的恋童癖！”

对此，有人激烈讨论艺术、法律及道德是否可以被割裂。有人感叹：这个女人真是刚！有人期待着更多人可以像阿黛尔那样勇敢地捍卫自己。

然而，阿黛尔并不是一开始就这么无谓的。在同样幼年遭遇性骚扰的情况下，阿黛尔曾经的选择也是沉默。

阿黛尔出生于1989年的法国巴黎，母亲是一位老师，父亲则来自奥地利，从事翻译工作。从5岁起，阿黛尔就开始接触戏剧表演。

12岁时，她被导演克里斯托夫·卢基亚（Christophe Ruggia）选中出演《恶魔的孩子》。在电影里，她饰演一位姐姐，和弟弟相依为命。不想被分开的两人总是在逃跑，过着灰暗艰难的生活。

影片一炮而红后，阿黛尔却离开了镜头，在完成学校课业的同时继续表演的学习。2007年，她在《水仙花开》中重回大众视线，为大家带来了三名花样游泳运动员的故事。凭借该片，阿黛尔获得了凯撒奖最具希望女演员提名。

这时的阿黛尔眉眼长得更开，有着金色的蓬松头发，如蓝天般的大眼睛，丰厚的嘴唇。属于少女的圆润线条褪去，下颌骨更加宽广有力，带着野性和力量。她的美不是柔弱的，而是带着几分威严。她也被称为法国的“国民恋人”。

独特少有的面容和不断打磨的演技，阿黛尔一步步攀登电影世界的高峰。2014年，她以《苏珊娜》获得第39届法国电影凯撒奖最佳女配角奖。

而在发表获奖感言时，她大方宣告了自己的出柜，对象则是《水仙花开》的导演瑟琳·席安玛（Céline Sciamma）。当年电影拍摄时，两人便已经开始互相吸引。

她的坦诚与努力，为她带来了更多的粉丝。第二年，年仅26岁的阿黛尔凭借爱情喜剧片《初恋战士》问鼎第40届法国电影凯撒奖最佳女主角，可谓爱情事业双丰收。

影片里，阿黛尔饰演的是不折不扣的女汉子玛德莲。她的格斗术不输男性，靠喝生鱼汁补充蛋白质、在自家的池子里训练负重游泳。和同龄女生不同，她最大的愿望是参军。

这样的性格可以说是和现实中的阿黛尔十分契合。她一直是坚定的女权运动者，希望实现性别平等。

2019年11月4日，阿黛尔借法国媒体Mediapart实名举报导演克里斯托夫·卢基亚，指出他曾在她12岁至15岁期间，多次实施性骚扰，包括“抚摸大腿和身体”和“强行亲吻颈部”等行为。事情发生在2001至2004年间，正是《恶魔的孩子》拍摄和宣传期间，而当时导演克里斯托夫·卢基亚已经36岁了。

这样的经历让阿黛尔十分痛苦。当时的她不知如何诉说，只好将事情尘封，并且决定放弃拍电影。直到《水仙花开》的选角导演克里斯特尔·巴拉斯（Christel Baras）将她说服，她才重回大荧幕。

她表示：“这次发声并不是要追究卢基亚的法律责任，因为法律无视我这样的受害者。我希望能打破业内对这类现象的沉默，让这个世界回归正轨。”

在阿黛尔的发声后，法国导演协会（SRF）聚集300多名协会成员，一致投票通过将克里斯托夫·卢基亚除名，同时表达对阿黛尔的全力支持与感谢。

曾经的遭遇让阿黛尔明白女性勇敢和互助的必要性，她也积极参与反对性别暴力的游行和活动。《法国电影》杂志评价：“她把个人的私事转变成公共议题，以期改变妇女承受着的社会暴力。”

虽然此次颁奖礼，阿黛尔主演的《燃烧女子的肖像》有被提名，但她还是愤然离场。在凯撒奖颁奖礼之前，她就表示：“表彰波兰斯基等于朝所有受害者脸上吐口水，意味强暴女人也没那么坏。”

在她之后，导演瑟琳·席安玛、演员诺米·梅兰在内的多人也先后退场，表达对结果的不满和抗议。颁奖典礼的主持人弗洛朗丝·福雷斯蒂（Florence Foresti）则是当场表示不满，甚至把《我控诉》这部电影的名字说成了“我被控诉”。

本来获得恺撒奖终身成就奖的布拉德·皮特也拒绝了这项荣誉，这在恺撒奖的历史上还是第一次。

这样的结果应该可以给阿黛尔以及和她有一样经历的人一些安慰。虽然正义还未到来，但只要有人一直在发声，在战斗，那么，正义总有一天会来。希望那个时候，世界上的“阿黛尔”们可以不用那么刚，可以拥有灿烂温暖的笑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