赛努奇博物馆(Musée Cernuschi)是巴黎少数展示中国文明的艺术中心,2018 年 3 月 9 日 至 8 月 26 日,与上海博物馆联合展出「中国芳香」(Parfums de Chine)。筹备三年之久,中国馆方慷慨的向法国馆方出借了将近 90 件文物,无非希望中法文化能有更进一步的交流。
亮点一: 银行家、历史家、迪奥香水大使
创办人亨利•赛努奇(Henri Cernuschi)是十九世纪法国数一数二、顶尖的银行家,除了倾心 于亚洲文化,更热衷于收集中国文物。与作家好友游历亚洲其间,他将淘来的古董一点一点寄 回法国,赛努奇博物馆以他的姓氏起名,为了纪念这位伟大的收藏家。
博物馆馆长埃里克·勒菲弗(Eric Lefebvre)是中国艺术史的专家,给自己起了个中文名叫易凯,他用迷人的嗓音,轻声细语的聊着古代中国的文人雅士,法文中不时夹杂着几个中文字, 他如数家珍、娓娓道来的样子十足帅气。这位法国绅士对中国如此的了如指掌,让小编顿时蒙 羞,对自己亲爱祖国了解的都没他那么多!(泪奔~)
说回正经的,事实上这回特展有两位灵魂人物,首先是迪奥的香水设计师弗朗索瓦‧德马施 (François Demachy),这位品香师带着相容并蓄、开放的灵魂与胸襟,为唐宋元明清五个朝代创造了五种香水。为了实现普及教育的理想,这些味道可没交给迪奥商业化,只在博物馆闻得到。
他的灵感来自于中国古老的香水配方,可以想象中国古人写的不是法文。所谓「闻道有先后, 术业有专攻」,他之所以能解读这远古的文言文,得有赖于第二位灵魂人物弗雷德里克‧欧布尔 格(Frédéric Obringer),身为大名鼎鼎的法国中央研究院的医学院士,说博学绝对是无庸置 疑。他手到擒来这些中文真迹之后,立马翻译成法文。他不仅熟稔医学、药学知识,还能中西 合璧、融会贯通。
而弗朗索瓦‧德马施当然也不是省油的灯,依样画葫芦这事他可不干。就如第五种香水的灵感来 自于清朝的慈禧太后,以第四种香水的基调为出发点,加上身为现代品香师,对香水美感的转译,仅仅三朵花:桂花、茉莉花、橙花,味道就跟前几种完全不一样,多了当代香水的芬芳, 呈现古今揉合之美。
亮点二:汉唐一柱香
西方的特色是液体芳香,透过快速挥发的酒精来散发香味,而味道会因个人肤质不同而有改变。在汉唐时期,做成香柱的固体熏香会放在香炉中燃烧,多加点杏仁粉就能放缓燃烧速度。 熏香在中国不只用于标志个人品味,更主要的功能是用来测量时间,就如监狱中所谓「一炷香的时间」。
亮点三:宋元,散发自体内的芳华
固体熏香就如香氛一样,为室内带来宁静芬芳。易凯更进一步说明,宋元时期有口服香水的文 化,渴切得宠的后宫佳丽会求助于本草纲目专家,给她们提供有特殊香气的草本植物,固定服 用一个月左右,体味就会截然不同,也许能取悦君王。小编接着好奇的问:「这种吃的香水在 二十一世纪会不会成为流行趋势?」谦逊的易凯莞尔:「也不是没有可能啊!」
宋元时期熏香变得普及,男人、乡下人、战士都有使用熏香的习惯。易凯告诉小编,在论及婚 嫁的场合,如果女方父亲相中某位乘龙快婿,首先关心的并非女婿的家世背景,而是私底下打 听他喷的香水。
亮点四:元明,情深如香
白居易的《后宫祠》描述不得宠的后宫佳丽,她等待君王的时候也许琴棋书画,厌倦等待、无 从消遣的时候就坐在竹制的香笼上,让熏香熏透衣裳。心思随冉冉而升的烟飘往境外,一如夺笼而出的青鸟般,奔向自由。这幅画让小编感概万千。一是感受到古代父系社会、重男轻女的 固有价值观,女人的存在是为了取悦男人; 一则感受到中国人性格的保守内敛,在冷宫的佳 丽,除了与孤独和平共处别无他法,因为不能直接表达对男人的爱,要透过香水,间接的、含蓄的诉情道意。
明代《斜倚熏笼图》
皇帝的心也是肉做的,当他情不自禁爱上某位佳丽时,伺候的太监会安排几次间接见面的机 会。例如他能被邀请到佳丽的浴池外,隔着半透明的屏风欣赏他心爱的女人。众目睽睽之下, 他只能用蒙眬的视线远眺倩影。浴桶中玫瑰花瓣如女人的胭脂妆点着这段距离,飘逸的花香能 稍稍宽慰君主的渴切之心。
亮点五:宋元与明,如影随形的香
宋元明也是眷养优秀文人雅士的时代,香文化有赖他们的滥觞,在此时期达到鼎盛。易凯神情 陶醉的告诉小编,香文化离不开文房四宝,宋元文人喜欢在冥想、写诗、夜深人静的时刻点燃 熏香,除了有助于灵感发想,萦绕的熏香伴随蝉鸣,更有助于一夜好眠。
西方人习惯把香水喷在手腕与耳后,有些若隐若现的香型,得让鼻子挨近着闻才能具体闻出他 的香味。香水体现一种近距离、会让人有点脸红心跳的接触,就像发现一个与世隔绝、不为人 知的桃花源。
亮点六:明清至近代,说秘密的香
采访接近尾声,小编与易凯来到最后一个小展厅。他总是有很多古代人的小八卦。明清时期, 药草的用途是为皇室治疗各种疑难杂症,嗅觉敏锐的专家只要闻味道,就能大概猜出太医开过 什么药,并且藉此推断慈禧与光绪生过什么病。他半开玩笑的说,皇帝与太后的隐疾就这么被 后代一览无遗。
展方特别保留了一个小空间,呈现清代人家中布局。
结语、追寻芬芳的源头
乳香、樟脑、沉香、檀香、麝香、龙涎香,这些无法一一细数的味道总该有个真正的样貌,否则后人如何汲取它们的香? 为此,展厅入口处特地放置 15 件中国传统香料标本,或提炼自动物、或提炼自植物,他们都非常珍稀宝贵,国际上公认应当将这些原料列入保护名单。
我的君王,盼望哪一天,可以在你左右,与你同欢喜、与你同哀愁。